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我已经一、两年没有回过故乡了，今年我提前几天请假回故乡扫墓，这天风和日丽，带上老婆小孩一起回永州故里祭祖。说是祭祖，其实更多的是想看看我两年前在老家宅基地上建的新房子，房子是全部承包给村上的人修建，受疫情的影响，建建停停、停停建建，至今还没完全建好。

故乡在永州四马桥镇，准确地说，是在一个叫梁木洞村的地方。房子建在我父亲留下的一块宅基地上，父亲生育了我们六兄弟，按父亲当时的说法，每两个儿子共建一个堂屋，这里要建三座堂屋，才能满足六个儿子的住房需求。如今，这块宅基地有一部分被村子修公路占用了，有一部分被村里安装了变压器，还有一部分被别人种上了树，树长得很是茂盛。房子的东面还残存着爷爷辈留下的老屋，几十年的日晒雨淋，屋檐上的瓦片松动，空隙处的木梁已经开始腐烂，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照到屋内，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地上是十分地潮湿，墙头上长满了苔藓。每次站在这里，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和凄凉，我想老婆和儿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情。想起一个堂叔早年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故乡我们很少回去了，把祖屋上的泥土带一些回肇庆存放，想家的时候就闻一闻吧。那时候交通还不是很发达，坐公交车回一趟故乡需要两、三天。如今，高速公路发达，故乡村村通公路，交通畅通无阻，从肇庆开车回到故乡仅有四个多小时，而且小汽车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

新房子占地八十多个平方米，三房一厅一厨一卫。房子对面原是村小学和村委会，还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水泥坪，坪子周边安装了健身器械。原来的宅基地上，父亲种了许多果树，有石榴树、桃树、棃树、枣树、柑橘树、还有几株高大的白杨树。这些果树结的果子大又甜，九十年代我们全家来肇庆工作后，果树就成了无人管的“众人树”或“野树“，村子里的人谁想吃都可以来采摘，慢慢地果树长虫、老化直至死去。父亲去世时，还念念不忘家乡的老屋和果树，嘱咐我们有能力的时候，一定把故乡的老屋修建好。老屋和果树，父母亲在家乡的时候，每天不知道有意无意地瞅它们多少次，而故乡的这一片土地，他们每天也不知道要走过多少回。而如今，物是人非，父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多年了。

在故乡的老宅基地上盖房子，也是实现父亲的一个遗愿。父亲的骨殖虽然埋在了广东，但他的灵魂我想会随着我们回到了故乡，现在老宅基地上建起了房子，父亲泉下有知，也是一种莫大欣慰。清明节，我要在房子的周围种上曾经有的果树，让它继续保留曾经的样子，让父亲的灵魂有意无意地瞅着它们曾经的样子，踩踩这一片曾经熟悉再不过的土地。

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泪光里浮动，似乎听到了父亲挑着重物时扁担发生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听见母亲年轻时那熟悉而温热的呼喊，似乎看到了爷爷奶奶在屋门前等着我们放学归来的身影，那低矮的瓦房里似乎又亮起了一盏煤油灯，我们在屋里桌上做作业，母亲在灯下砍猪菜，父亲在灯旁装犁具……

广东人有一名俗语：“三岁定八十”。 1985年我离开家乡，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梦一直离不开故乡，经常梦见自己在故乡的山上放牛、砍柴，很多时候梦见了自己和父母亲在田地里插秧，收割庄稼；在老屋里啃红薯、喝稀饭；梦见与儿时的伙伴在山塘、水库里游泳、捉鱼的情形……一幕一幕，现在回忆起来，还恍如眼前的事情。

在我们老屋的背后，住着一位年近九十岁的堂伯娘，看到她的身体仍然很健康，她还经常独自一人去放牛，捡柴。堂伯娘，跟我母亲一样，也生育了五、六个儿子。劳苦了一辈子的堂伯娘，不愿意去广东肇庆和儿子一起生活。早些年她和单身的大儿子住在一起，大儿子因病去世后，家里只剩下她孤单一人，他的几个小儿子曾经接她到肇庆住过几天，她住不习惯，又回到了家乡。“孝”与“顺”是连着的，堂兄弟也只有顺着堂伯娘的心意。曾经堂伯娘也住过我们家的老房子，堂伯父是在我家老房子里过世的。堂伯父年轻时是乡下远近闻名的石匠，我家的老宅基地就是他与我父亲从一堆堆乱石丛中一锤锤亲手开凿出来的。说来奇怪，我父亲在肇庆因病过世一月不到，这位堂伯父也在我家老房子中过世，死后就埋葬在我父亲生前给自己准备的坟坑里。

老家的村子不大，现在全村只有一百多口人。一个村子由四、五个小自然村组成，村子都建在山坡上，从这个山坡到那个山坡，看到了一些以前熟悉现在都变了但也还能认得出来的面孔，他们都是本村的长辈，都是熟悉父亲和母亲的那一辈人。他们看到我们，老远地主动迎上来说话，很亲切。我从车上取出早准备好的牛奶、饼干等礼品送给村里的老人、小孩。熟悉的乡音，热情的笑脸，融洽了距离上的陌生，大家家长里短地谈了起来，勤劳忠厚的父亲、母亲一直被可敬可爱的乡邻们惦记着，嘘寒问暖，感觉格外地亲切和温馨。

爷爷、奶奶就埋葬在村子对面的山头上，我们需要扫墓的锄头、镰刀、筲箕、酒水、清明粑粑、贡果等，乡亲们主动帮助我们准备好。几个近亲家族还和我们一起去扫墓，铲除坟头上的杂草后，摆上酒水、贡品，点燃一串鞭炮，冷清寂静的乡村在硝烟弥漫中热闹起来，那一缕缕硝烟连绵着山上的轻雾，如仙气环绕，使山村变得更加飘然迷蒙、深沉。

家乡虽然算不上世外桃源，但这儿是一个能让人安静的地方。有青山有绿水，听着村子里的鸡鸣狗吠，心无杂念，觉得特别平静。

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广东打工了，留下的是“386199部队”。这里没有商店，甚至连最小最小的小卖部也没有，买一袋盐也要去周围的镇上，路途不是十分的遥远，但山路弯弯，过涧趟水，也是十分的不易。因此，村上老人有的随儿女搬迁到镇上或县城里去居住了。

一些看着我们长大的伯叔婶娘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他们的生活、风俗、礼仪、习惯都不一样，不会打牌，更不会上网，偶尔看看电视。长年累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放牛、种地，不慌不忙，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儿，抽一支烟，看看天，看看树，看看那青山上的白云飘过，神态安详、心情平静。他们之中有人至死也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县城也没有去过。他们怕坐车，坐上车就晕，就吐，吐得翻江倒海。

家乡的父老乡亲，用他们特有的生活方式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长年累月的劳作，坚持简单的家务、农务，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经常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知足常乐”，拥有平静的心灵。在豪华的高楼大厦里，也不过一饭一粥，一床一被，在破旧的土墙屋里也可以睡得香甜。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带着老婆、儿子回到故乡，来这个山青水美的故土，看看我的乡亲长辈们，体味他们纯朴的生活，然后把在城市里的琐碎和烦恼忘记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看看躺在山坡上那个角落的爷爷、奶奶，给他们的坟头铲除杂草，填上一坯新土。

我期盼故乡的房子早点建好、装修好，故乡不仅是生我养育我的地方，它还是我们心灵深处的家，一个回归自然、享受纯朴生活的地方。

作者地址：（526238）广东肇庆市肇庆高新区迎宾大道31号广东科茂公司 余炳金

电话：15819306399。

（一）追怀庚子清明国祭

警报笛声鸣祭典，哀哀两字与花捐。

国殇烈士半旗表，泪洒人间四月天。

武汉悲来悲祖远，英魂敬了敬宗先。

丰碑一座民心筑，但得清明暨万年。

（二）家祭

清明乍起日昏沈，陌上行人重足音。

家祭追思魂欲断，亲劬祷告酒轻斟。

当年寒食一棵柳，尚俗凡夫万个今。

白菊素花悲莫寄，何妨膝下有黄金。